就在镇朔军士气重新提振之时,城外传来了凄厉的哭喊声……
大批被掳来的宋人百姓,被金兵驱赶着,再次走向太原城,
这一次,他们不是用来填壕沟,而是被推到了阵前,在金兵的刀枪威逼下,向着城墙哭喊,哀求……
“开门啊!救救我们!”
“军爷行行好,放我们进去吧!”
“爹!娘!救救我啊!”
凄惨的哭嚎声顺风传来,清晰地钻入每一个守城将士的耳中,像一把把钝刀,磨着他们的心中那块最柔软的软肋
刚刚提振起来的士气,瞬间又蒙上了一层阴影,
许多士兵不忍地别过头,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,这些都是他们的同胞,说不定人群之中,就有自己的亲人!
……
金军阵中,完颜宗翰和时立爱冷漠地看着这一切,嘴角微微上扬
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,要么逼镇朔军开门,要么彻底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,
“弓箭手准备,”
贺烽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,从箭楼上传来,
“靠近壕沟者,杀!”
命令传达下去,城墙上的弓箭手们却犹豫了……
箭矢搭在弦上,却难以拉开:
“将军!不能射啊!那是咱们的百姓!”
有年轻的新兵带着哭腔哀求道:
“执行军令!”
负责督战的校官,红着眼睛怒吼!
“你想让他们冲过来,让金兵跟着一起杀进来吗?!想想昨天死的弟兄!”
就在这时,金兵阵营中突然射出一阵乱箭,竟直接射向了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!瞬间惨叫声四起,数十百姓倒地身亡!
“狗日的金狗!”城头上顿时骂声一片,将士们恨的咬牙切齿!
金兵此举,既是为了震慑百姓继续前进,也是为了进一步刺激守军,
混乱中,部分百姓被死亡吓破了胆,哭喊着向城墙方向涌来,而更多的金兵轻步兵则混杂在百姓之后,伺机而动!
“放箭!”
贺烽的命令再次传来,这一次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
“嗖嗖嗖……”
犹豫的箭矢终于离弦,冲在最前面的百姓惨叫着倒下,
但这并未能完全阻止人流,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人群继续前冲,而金兵则趁机又向前推进了不少,
“炮车!瞄准后续的金兵队伍!放!”
贺烽咬牙切齿,
“轰!轰!……”
石头被抛入金军阵中,虽不能造成有效的杀伤,但却造成了队形上的一些混乱,
眼看情势越发危急,陈衡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不忍,朝着城下用力的一挥手,不忍的别过头……
太原北城门洞开一条门缝,一队精锐的镇朔军刀斧手迅猛杀出!
他们出门之势如同虎入羊群!毫不留情地砍杀那些冲过界的百姓,和趁机靠近的金人散兵!
这一幕极其残酷,出城的士兵一边砍杀,一边泪流满面,
他们在执行命令,保护城池,但手上沾染的,却都是同胞的鲜血……
快速清场之后,那队刀斧手迅速退回城内,城门再次紧闭,
城下,只留下更多百姓和少量金兵的尸体,
城上城下,一片死寂,只有风吹过,卷起浓重的血腥……
完颜宗翰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,他没想到贺烽能如此狠绝,竟真能下令攻击自己驱赶的百姓,甚至还敢派兵出城,连自己混同在平民人群里的步卒一起砍杀了!
时立爱眉头紧锁低喃道:
“好个贺烽……果然是个狠角色……”
……
接下来的几日,金军改变了策略,不再进行大规模的全线猛攻,而是持续不断地对缺口处施加压力,
中小规模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,有时是重甲步兵的强行冲击,有时是弓弩手的集中箭羽覆盖,有时甚至是趁着夜色发动偷袭……
守军的精力被高度消耗,得不到充分休息,缺口处的争夺战变成了残酷的拉锯战,双方反复争夺每一寸土地,尸体堆积了一层又一层,鲜血浸透了泥土,凝固成暗红色的硬块,
贺烽几乎寸步不离箭楼,双眼布满血丝,指挥着防御,他清楚地知道,完颜宗翰这是在疲兵,在寻找守军的漏洞,
贺烽在城墙上端看眼前的金军本阵,心中一阵疑惑心起
自己的主力军阵正在北归,不日便可抵达太原,此刻的太原城之战每拖一日,自己便多一分的胜算,
自己拖着对方等待援兵合情合理,可城下的金人应该急迫才是,但这几日城下的金人攻势却明显不如前几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