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3章 不平静的夜
作者:美的冒泡   重生年代:我退婚村花捶爆丈母娘最新章节     
    车轮与铁轨有节奏的撞击声持续了整整十个小时,从黎明破晓一直到日头西斜。

    当列车终于开始减速,伴随着一阵悠长而略显疲惫的汽笛声缓缓驶入保定站时,车厢内的人们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到了!终于到了!”刘青松第一个从长凳上跳起来,由于坐得太久,腿脚都有些发麻,他扶着车壁,伸长脖子想从高处的透气孔往外看。

    车厢内顿时响起一阵活动筋骨的声音和如释重负的叹息。

    十个小时的颠簸,即便是相对舒适的客运列车也足以让人疲惫不堪,更何况是条件简陋的军列。硬木长凳坐得人腰酸背痛,持续不断的噪音震得人头晕耳鸣,密闭空间里混浊的空气更让人感到压抑。

    “额的老天爷,可算到了。”

    王凤仪揉着发麻的腿,脸上写满了疲惫,“这板凳坐得额屁股都快没知觉了。”

    许美娟一边收拾着随身携带的包裹,一边苦笑道:“谁说不是呢。额这把老骨头,都快被这火车颠散架咧。”

    孩子们倒是恢复得快,一听说到站了,立刻又活蹦乱跳起来。

    刘青松、刘苍岩几个半大小子争相挤到车门边,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保定这个对他们而言只存在于长辈故事中的‘老家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?

    刘树德在老伴吴秀婷的搀扶下缓缓起身,老人家的脸色有些苍白,长时间的旅途对年过七旬的他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考验。

    但他眼中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光芒……

    时隔近五十年,他终于再次踏上了这片承载着他童年和青年记忆的土地。

    “大哥,您感觉怎么样?”刘树义关切地问道,伸手扶住刘树德的另一只胳膊。

    “没事,就是坐久了腿有点麻。”

    刘树德摆摆手,努力挺直腰板,“到了就好,到了就好啊。”

    列车完全停稳后,车厢门被从外面打开。

    一股凛冽但清新的冷空气瞬间涌入,让在浑浊空气中待了十个小时的人们精神一振。站台上,已有几名军官模样的人在等候,见到刘树义和刘树茂下车,立即上前敬礼。

    “首长,一路辛苦了!”

    为首的军官声音洪亮,“住宿已经安排妥当,车辆也准备好了。”

    刘树义点点头,转身对家人们说:“大家拿好随身物品,按顺序下车,注意脚下。”

    众人依次下车,踏上保定站的水泥月台。

    十个小时的旅程让每个人走起路来都有些蹒跚,像是刚刚上岸的水手,尚未适应稳固的地面。大家不约而同地伸展着僵硬的四肢,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。

    刘青山最后一个下车,他站在月台上,环顾这个陌生的火车站。

    保定站比华阳县火车站大得多,站台上人来人往,广播里不时传来列车到站的信息。时近下午四点,冬日的太阳已经西斜,在天边染上一片橘红色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保定啊……”刘红苕站在他身边,轻声感叹道。

    她从小到大听爷爷讲过无数关于保定的故事,但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。

    刘树德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站着,目光深远地望着站台远处出口的方向,仿佛在努力寻找记忆中的痕迹。

    吴秀婷轻轻握住他的手,无声地给予支持。

    “首长,车辆已经在站外等候。”军官上前提醒道,“我们是直接去招待所吗?”

    刘树义看了看天色,西斜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么刺眼,远处的建筑物投下长长的影子。

    “嗯,直接去招待所。”

    他点了点头,转头对众人说道:“今天天色已晚,不适合上山祭祖。大家先安顿下来,休息一晚,明天一早再出发。”

    这一决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。

    经过十个小时的颠簸,每个人都疲惫不堪,更何况现在已是傍晚时分,上山祭祖确实不太合适。

    况且,祭祖也不能空着手去啊?

    现在什么准备都没有,那可不行!

    在军官的引导下,一行人穿过拥挤的站前广场。保定作为地级市,比华阳县繁华得多,广场上人来人往,公交车、自行车、行人川流不息,让来自小县城的刘家人们看得眼花缭乱。

    “这保定城可真大!”

    刘苍岩瞪大眼睛,看着四周的高楼和宽阔的马路,一脸感慨惊叹道:“比咱们县城气派多了!”

    几辆军绿色吉普车已经在广场一侧等候,与华阳县的那些车辆相似,但数量更多,排成一列,显得颇为壮观。路人纷纷侧目,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大群由军人接待的‘特殊旅客’。

    “大家上车吧。”

    刘伟民指挥着,笑嘻嘻道:“还是按照来的那样坐。”

    车辆驶出火车站区域,开上了保定的街道。

    时近傍晚,正是下班高峰,街道上自行车流如潮水般涌动,公交车挤满了人,偶尔有几辆小轿车穿梭其中,这一切对刘家人来说都是新奇的景象。

    “你看那楼,真高!怕是有五六层吧!”刘福来指着窗外一栋楼房惊叹道。

    “那是百货大楼。”

    前面开车的军官微笑着解释,“这是保定最高的建筑。”

    刘树德默默地看着窗外的街景,眼神复杂。

    五十年过去,保定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,许多地方他已经认不出来了,只有偶尔闪过的一些老街区,才能勾起他的一些记忆。

    “变了,都变了……”他轻声叹息,不知是感慨还是惋惜。

    吴秀婷理解地拍拍他的手背:“都五十年了,哪能不变呢,好歹咱们是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刘树德微微点头,唏嘘道:“是啊!”

    车辆缓缓驶入一个大门有士兵持枪站岗的大院,院内环境清幽整洁,与外面街道的喧嚣熙攘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    一栋三层高的楼房矗立在院子中央,楼上悬挂着‘保定军区招待所’的醒目牌子,楼体看起来有些年头但维护得很好,墙面上爬着些枯黄的藤蔓,透着一种庄重肃穆的气息。

    “到了,这就是咱们今晚住宿的地方。”待车辆停稳后,刘伟民率先下车,笑着对大家说道。

    众人陆续下车,站在院子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对他们而言十分新奇的环境。

    院子里种着几排冬青树,虽然时值寒冬,依然保持着苍翠。

    一条干净的水泥路直通招待所大门,路旁还停着几辆军车。

    “这地方真气派!”

    刘浩川仰头看着楼房,忍不住惊叹道,“比咱们县里的招待所大多了!”

    刘劲草也兴奋地指着门口的哨兵:“你们看那站岗的兵,枪都是真家伙!”

    王凤仪和许美娟等女眷则更关注生活细节。

    王凤仪小声对许美娟说:“这院子真干净,一看就有人天天打扫。”

    许美娟点头附和:“到底是部队的地方,就是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刘福来兄弟三人站在招待所院内的冬青树旁,不约而同地保持着一种略显拘谨却又难掩兴奋的姿态。

    作为一辈子在黄土地上刨食吃的庄稼人,眼前这阵仗是他们平生未曾经历过的。

    刘福来双手不自觉地搓着,目光扫过整洁的院落和持枪肃立的哨兵,压低声音对两个弟弟说:“这招待所怕是只接待部队的人吧?咱们这回可是沾了二叔三叔的光。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,仿佛踏入了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。

    刘兆丰点头,接话道:“那可不,一般人想住还住不进来呢。”

    他说这话时,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隐晦的骄傲。

    刘茂财虽未说话,但他脸上和心里同样是激动不已。

    兄弟三人沉默了片刻,各自消化着内心的波澜。

    刘茂财深吸一口气,望着远处站岗的士兵,轻声补充:“别说住这招待所了,就是这大院门,平常老百姓怕是连靠近都难。”

    此刻,三兄弟心中涌起的不仅是一种新鲜感,更是一种复杂的、从未体验过的心理变化——那是一种掺杂着惶恐、自豪与些许飘飘然的成就感。

    这种感受并非源于肤浅的虚荣,而是人性中最真实的反应。

    试想,几个昨日还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农民,今日却能住进戒备森严的军区招待所,乘坐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军列,这种跨越阶层般的体验,任谁都会心生涟漪。

    刘福来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衣襟,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。

    他回想起前几天,自己还在弯河村的土屋里筹划着过年的活计,而今天却站在了保定军区的招待所大院里,四周有荷枪实弹的士兵保卫。

    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他恍如梦中。

    刘兆丰的目光追随着院子里一名军官矫健的步伐,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归属感。

    虽然这一切都源于二叔三叔的权势,但血脉相连的亲情让这种‘沾光’变得理所当然。

    他突然意识到,

    原来自己的家族可以拥有这样的能量和地位,这个认知让他对‘刘’这个姓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认同。

    刘茂财则想得更远一些……

    他看着招待所大楼里透出的温暖灯光,想到今晚将住在其中,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优越感油然而生。

    这与他平日里为温饱奔波的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,让他不禁感慨: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着。

    三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情绪。

    他们没有明说,但心照不宣地感受到,这次保定之行不仅是一次祭祖之旅,更是一次开阔眼界的经历。它让这些常年固守一方的庄稼汉见识到了权力的具象化,也让他们对家族的未来产生了新的期待。

    刘苍岩等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已经迫不及待想进楼里看看,却被大人们叫住:“别乱跑,这地方可不能随便逛。”

    刘红苕站在刘青山旁边,低声说:“这地方看着挺严肃的,额都有点不敢大声说话了。”

    刘青山微微一笑:“其实没什么,不必有太多顾虑,自然一点就行。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招待所里走出几位工作人员,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、穿着军装但没有领章的中年男子,他快步走到刘树义和刘树茂面前,敬了个标准的军礼:“首长好!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,请各位随我来。”

    刘伟民转身对大家说:“大家拿好随身行李,跟我进楼登记。”

    众人闻言,顿时收敛了说笑声,孩子们也乖乖地跟在大人身边,一行人安静而有序地走向招待所大门。

    虽然每个人内心都充满了好奇和兴奋,但在这个庄严的环境中,都不由自主地变得规矩起来。

    走进招待所大堂,一股暖意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大堂宽敞明亮,水磨石地面光可鉴人,与火车上的简陋形成鲜明对比。前台工作人员显然是提前得到了通知,已经准备好了房间钥匙。

    “首长,按照您的要求,我们已经准备了足够的房间。”

    招待所负责人亲自迎上前来,“热水供应到晚上十点,食堂六点开饭。”

    刘树义点点头:“麻烦你们了。”

    刘伟民接过钥匙就开始分发,“大家先拿钥匙去房间安顿一下,洗个脸休息休息,六点食堂集合吃饭。”

    拿到钥匙,众人纷纷上楼进屋,很快各个房间里不时响起惊喜的声音。

    对于住惯了农村土坯房和窑洞的老刘家人来说,招待所干净整洁的房间简直就是‘豪华’的代名词。

    “娘,你看这房间,真干净!还有独立的卫生间!”王凤仪扶着吴秀婷进入房间,兴奋地说。

    吴秀婷打量着房间里的白色床单、写字台和热水瓶,感慨道:“真是享福了。你爹当年当兵的时候,住的可是大通铺,哪有这条件。”

    另一边,

    许美娟王二妮几人也在感叹,“这军区招待所就是不一样,看着真排场,比咱家那土窑可强多咧!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晚上冷不冷,有没有足够的被子。”王二妮说。

    许美娟笑道:“那肯定不会,这么大的一个招待所咋可能没有足够的被子?”

    安顿下来后,

    大家洗去一路的风尘和疲惫,整个人都感觉清爽了许多,再往床上一躺,瞬间浑身舒泰。

    六点整,众人在食堂集合。

    食堂宽敞明亮,整齐地摆放着十几张圆桌,每桌能坐八个人。

    晚餐是标准的四菜一汤:红烧肉、白菜猪肉炖粉条、炒土豆丝和凉拌腐竹,外加一个鸡蛋汤。

    对于经历了长途旅行、饥肠辘辘的人们来说,这简单却热乎的饭菜简直胜过山珍海味。

    “大家都饿坏了吧?多吃点。”

    刘树义笑呵呵的招呼着大家动筷,又道:“饭菜不够自己去盛,管饱!大家不要拘谨,敞开了吃!”

    刘福来等人纷纷笑着说好。

    餐桌上,气氛轻松愉快。

    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,大家的疲惫感减轻了不少,开始有心情讨论明天的祭祖事宜。

    “明天一早咱们就去青羊山!”

    刘树德说话时声音有些激动,“五十年了,额终于能去给娘上坟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让餐桌上的气氛顿时肃穆起来……

    吴秀婷立即伸手轻轻握住他颤抖的手,温声安慰道:“咱爹娘在天之灵,要知道咱们全家都回来了,一定会很欣慰的。”

    “大嫂说得对!”

    刘树义接过话茬,语气坚定,“明天咱们全家一起去给爹娘上坟,让爹娘都看看,他们的子孙后代都好好的,咱们刘家又团圆了!”

    刘树茂也红着眼圈说:“爹娘要是知道咱们兄弟三人时隔半个世纪还能重聚,一定会含笑九泉的。”

    其余人也纷纷出声劝慰,气氛这才逐渐活络起来。

    随即刘伟民又开始说起明天的具体安排,

    早上6点出发,乘车前往青羊山,祭祖所需要的一应物什,纸钱、香烛、瓜果贡品、酒水等等,他下午的时候都已经带人去城里供销社采买过了。

    听着他的叙述,众人的心神再次变得激动起来。

    明天,终于要认祖归宗了!

    明天,终于能给祖宗磕头了!

    从明天起,我们也是有‘根’的人了!!

    夜幕降临,保定城的灯火渐次亮起。

    站在招待所的窗户前,可以看见远处城市的点点星光。对于刘家大多数人来说,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远离家乡的大城市过夜,心中充满了新奇与期待。

    刘青山站在窗前,望着远处的灯光,心中涌起一种历史感。

    明天,

    他们将完成一个跨越半个世纪的心愿,这对于整个家族来说,都是一个重要的时刻。

    这一夜,招待所的灯光很晚才熄灭。

    对于刘家人来说,明天不仅是一次祭祖,更是一次家族的团聚和历史的延续。

    在保定的这个夜晚,老刘家每个人都带着复杂的心情进入了梦乡。

    ……